第(1/3)页 苏州城,月光倾城。 君不白目送林秋晚和潘如许走远,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才收回目光。驻足片刻后,摇头轻叹一声,御剑飞远。 神农衣馆后院,楼万春已经醒来,脸上没有血色,惨白吓人,他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挪动摇摇欲坠的身躯去瞧杨妈妈,杨妈妈失血过多,中途醒过一次,眼下昏睡过去,气息低伏虚弱。 楼万春挪去床边,折膝跪在榻前,替她掖好棉被,悄悄背过脸抹去一把眼泪。 “已经用过药了,她明日就会醒。” 院中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孙妙手传音入耳,声音慵懒无力,医馆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力。 这几日病患有些多,连着几日轮转,已经耗尽孙妙手心神,医馆别的大夫白日还得坐诊,不好唤来守夜,又怕夜里突发别的变故,老大夫只能亲力亲为,夜里在躺椅上抽空小睡。 楼万春低头,深情望一眼杨妈妈,心中更加自责,捏拳起身,轻声走出房门。 凉阶如水,月光在檐角停下。 孙妙手的躺椅支在檐下背风处,月光在他脚头止住,整个人好似披着墨色的棉被。 楼万春走下台阶,停在院中,朝孙妙手伏身跪拜,两条膝盖如脆铁,在院中轻石上磕出声来。 孙妙手没回应,依旧闭目养神,放任楼万春自行跪着,只要不是病患就诊,别的事他懒得再耗神,等楼万春跪久了自然就会起来。 楼万春一直跪着,心乱如麻,月光在他脚边打转。 孙妙手出手医治杨妈妈,他该至真至诚感谢一番,就是做牛做马也毫无怨言。 又扪心自责没能护住杨妈妈和她腹中胎儿,娶她时起过誓言,如今没能兑现。 又自责自己身为苏州天下楼楼主,有贼人来闹事,自己却置身事外,任人横行,未尽楼主之责。 城西山神庙,又化身行凶,伤了不相干的人。 一桩桩,一件件压在心头、肩上,仿佛有一座看不见的山将他镇压在此地,喘不过气来。 君不白御剑行来,看见跪成山石的楼万春,挥手散去脚下长剑,落在他身前,望着他一脸颓然的样子,不留情面斥责道:“你打算在这跪到什么时候,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的膝盖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跪着就能把所有问题解决了么!” 楼万春抬头仰视一身肃然的君不白,不知道该回些什么话。 君不白看不惯他这般软弱行径,直呼其名,“楼万春,你是杨妈妈的男人,她遭了这等罪,你更该稳住心神,好生安慰她,护着她,你如此自怨自艾,还算是男人么,以后的日子不打算过了!” 楼万春低头不语。 君不白说完,沉声片刻,自觉得话说重了,杨妈妈这事要是发生在叶仙子身上,自己怕是也会如楼万春那样心神不稳,一念成魔,平和道:“我要去金陵呆一段日子,定风伤没养好之前,你还是苏州的楼主,等他养好伤,你就卸任楼主,去镇守三层楼,三层楼是闲职,你也能空出闲暇时辰去多陪陪杨妈妈。” 楼万春再次抬头,欲言又止。 君不白摇摇头,叹了口气,“你化身伤人的事,我已交给灵远去打点,你要心中还有愧,日后自己去城西那家登门赔礼道歉,郑一刀因你丢了一条手,往后肯定有诸多不便,他家还有妻儿要养,你自己决断如何赔礼谢罪,但是不许亏欠他们,也不许污了我天下楼的名声。” “楼万春谢过楼主。” 楼万春哆嗦中伏身跪拜,一头磕在地上,久久不起。 君不白心疼道:“你不必谢我,你既然入了天下楼,你我便是家人,家人之间,哪还需要一个谢字。”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