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雪一连下了几日才停。 天色初霁,树梢压着些沉沉的积雪。 一辆马车碾过泥水冰渍,穿过帝京的长街,最终停在了一条窄巷前。 车帘被掀开,从车中走下来一个年轻的男人。 拥着裘别着剑,步伐沉稳。 只是,面上刀疤破坏了其俊美的面容,多添了些戾气。 高大的男人脚步稳当地走到巷尾,抬手叩响了巷尾一户最不起眼的人家的门。 没多时,门被人打开,走出来一个八九岁的小童迎着他进了屋。 男人问:“你师父可醒了?” 小童毕恭毕敬地回答:“家师刚醒。” 引着他入了堂屋,堂屋中已有个老者在等着了。 老者已有些年纪,但精神矍铄,面色红润,此刻正在摆弄着桌上棋盘。 男人走到他面前,行了礼,坐了下来。 老者吩咐小童奉上茶。 倘若有人曾见过这老人,一定能认出这是十多年前曾在京中久负盛名的当世圣手,张泰宁。 张泰宁他不仅精于医术,天文地理,星象卜算,儒释道法,无有不知,无有不晓。早在十多年前,他已经退隐乡野,不问世事,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到了京城。 男人落座,一老一少沉默不语地开始下棋。 下到一半,张泰宁好似随意地问道,“你今天又是为什么而来的。” 男人,也正是高骞,默然无言。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回答,“我今日,还是为舍妹之事而来。” “我还是想不通先生当初所说的话,是何用意。” 张泰宁:“这有什么想不通的?” 高骞:“先生曾说,舍妹未入轮回,自有别的缘法。” 自从从安阳侯府回来后,不知为何,他整日都静不下心来,满脑子只剩下了吴惜翠那声“二哥”。 在遗玉死后,他为求清静,曾经来这儿小住过一段时日。 张先生精通星象卜算,他放不下遗玉,特地请先生帮忙算了一卦。 当时,他捻着胡须,面露讶异,告诉他,令妹尚有别的缘法在。 她已经死了,怎么还能有别的缘法? “天机难测,这其中究竟是何缘故,我也猜不透,”张泰宁按下一颗黑棋,“恐怕,只有时候到了,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两人又下了一会儿棋,叙了些闲话。 高骞站起身,将茶一饮而尽,拱手告辞。 他还有事在身,每个月也只能抽出半天时间来探望先生。 人死不能复生。起初,他只将这事当作安慰。但时间长了,这短短一句话,就好像化为了一种执念,日日夜夜都在缠绕着他。 遗玉未入轮回。 他原本是不信鬼神的,自她死后,也忍不住去想,她有此卦象,是不是因为没能进祖坟所致。 她是不是成了个孤魂野鬼,日日都在世间游荡,饱受痛苦。 不过,比起这猜测,高骞更愿意相信另一种可能。 这世上,曾有借尸还魂的志怪异事。 前两年,贵州那儿就曾传出一起。 有一曹姓大户死了女儿,几个月后,却有另一个姓李的村妇找到了门前,自称是其逝去的女儿。家人观其言行举止,与生前无疑。翰墨文章,都对答如流,绝非寻常村姑能为。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当即便认回了家中。 西南巫鬼之风盛行。 从那儿传出来的事,不可尽信。 但此事结合卦象,却让他心生期盼。 说不定那所谓的缘法指的正是这个,正如那借尸还魂的曹家女一般,遗玉阳寿未尽。 倘若真是如此,那如今,小妹的魂魄又在何处?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