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归去缁尘-《想你时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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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绕过墙角,瞧见更衣室的门掩上了,伸手要推,却没推动,喊了一声?:“喂!”

    聂廷昀攥着她的手腕要把人拉走:“别闹了。”

    庄芷薇明显是有点儿喝高了,逮着一件事没完没了。

    “不成,这帮小明星,听了点儿八卦回头就挨个酒桌乱说,我得教育教育……”

    聂廷昀没法子,拦腰把人扛麻袋一样扛起来就走。庄芷薇胃顶在他肩膀上,酒差点儿吐出来,狠狠地砸了他几拳:“放我下来!”

    聂廷昀没松手,可那拳头砸了几下,跟着她的尖叫一起停了。

    “聂廷昀。”庄芷薇的声音一下子冷静下来。

    聂廷昀站住脚,问道:“怎么?”

    庄芷薇说:“你回头看看。”

    聂廷昀怕她玩花样,维持着扛着人的姿态,转身。

    小丫头裹在一袭黑色薄纱裸肩鱼尾裙里,长发披于身后,宛如二十世纪立在维多利亚港边的电影女郎。她小腿不似从前那般肌肉饱满,轮廓分明,变得纤细了。

    她化着妆——他之前还从没看过她化这种全妆的样子,说是光彩盈盈,照人心底亦不为过。

    他手心一下子出了薄汗,力道松了。

    庄芷薇顺势跳下来,搭上他的手臂,朝崔时雨一笑,打破沉默:“好久不见。”

    崔时雨一只手扶着更衣室的门,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嗓子干得要命,身体里的水分好似一瞬间被什么吸走了,让她整个人烧起来。

    因为几步之外,聂廷昀正挽着他的未婚妻,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有人从扶梯上“噔噔噔”地爬上来。

    康敏没认出聂廷昀的背影,只看到崔时雨傻傻地站在更衣室门口,遥遥道:“时雨,下来吧,第二轮要开始了!”

    她说“好”,然后一步步走过去——和聂廷昀擦肩而过。

    那些话还回荡在脑子里:天英体育,拿下,逼迫,续约。

    原来康敏倒戈,她打不成柔道……全是拜他所赐。

    康敏在阶下牵过她的手:“时雨,你是不是发烧了?出了一头汗,回头还得找化妆师补妆。”

    崔时雨摇头,回握住康敏的手:“康姐,我有点儿不舒服,能早点儿走吗?”

    康敏看她脸色的确不好,想了想才道?:“等到三轮拍卖结束吧,放心,后面那些喝酒啊互动什么的我就不让你掺和了。”

    崔时雨点点头,同意了。

    聂廷昀他们那桌是主位,三轮拍卖结束,聂廷昀以“动愈”的名义拍了不少东西,成为当晚的慈善王。

    崔时雨很怕一会儿康敏带她去交际,到时她免不了要到那桌敬酒。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刚才听到的那番话还在她的脑袋里盘旋。

    他不想让她打柔道,他做到了。

    可为什么到现在他还耿耿于怀?他不是有庄芷薇了吗?

    她不敢细想下去,逼自己斩断妄念,和康敏携手出去。

    公司的车从地下车库开过来要几分钟,崔时雨没穿外套,和康敏等在会馆门口。

    片刻后,车子来了,却不是公司的车子,车窗降下来,崔时雨认出了对方的脸。

    数年前那个略带青涩的华裔助理,现在已说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康总,崔小姐,外面冷,不然你们先上车吧。”

    康敏凭直觉,也察觉到一点儿内情,怎敢上去做电灯泡,立刻将崔时雨一推,说道:“你先上去,我等公司的车,到了给我报个平安。”

    崔时雨无语地回过头,正要说话,下一刻,后排车门打开了,聂廷昀看着她,不带语气地说:“上来。”

    崔时雨愣愣地和他对上视线。

    她奇怪自己刻下心里的情绪,雀跃、紧张,带着一点儿疼,却唯独没有难过。

    他带给她的痛苦,被时光消磨得一干二净。

    那些都是即时的,不会堆积。甜蜜却堆叠成塔,让她无法用淡漠来面对他。

    崔时雨被鱼尾裙禁锢住了步子,正踌躇着以怎样的姿势上车,视线里恰到好处地出现了一只手。

    聂廷昀朝她摊开手掌,眉梢微扬:“再不上来,车里灌风了。”

    她于是搭上他掌心,他一用力,她被拽上去,收势不及,跌进他怀中。

    车门猛地关上,开走了。

    温香软玉在怀,聂廷昀没迟疑,将前后排挡板的玻璃变成不透明的,彻底隔绝了文森的视线。

    她手一撑,从他怀里出来,他并没有拦,十足有礼貌地扶了一把,让她在身侧坐稳。

    她没问为什么让她上来,他也不说,好像在玩什么“谁先开口”的游戏。

    还是崔时雨先打破沉默?:“聂先生。”

    聂廷昀的脸色有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可是她低垂着眼眸,没有看到,自顾自说下去:“您能不能……让我继续打比赛?”

    聂廷昀语气淡然:“你以什么身份提这个请求?”

    崔时雨一时语塞。

    “如果是员工,我们照合同走。”

    他偏头,凝视她不敢妄动的侧脸,缓缓抬手,虚碰了一下她红透的耳垂。

    “要是前任,你甩了我,我更没理由以德报怨。”

    崔时雨想躲,可他偏又没真的碰到她。

    她目光游移不定地眨眼,维持着垂首的姿态,露出一段漂亮的颈弯。

    他低低道:“别的,我反倒可以考虑。”

    崔时雨也算在娱乐圈里混的,形形色色的暗示听了太多,早就油盐不进,只没想到现在这暗示是从聂廷昀嘴里听到的。他是认真的?还是羞辱她?

    又或者经过这些年他也变了,仗着权势会随意对人说这种话?

    她觉得挺荒唐,扯唇笑了一下。

    下一刻,他手指触到实处,捏着她下巴迫她转过脸来,问道:“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崔时雨的眼睛仍旧清明,迎上他深邃的眼眸,不闪不避:“没有,就是听多了……觉得有趣。”

    聂廷昀唇抿成一条线,半晌才问:“什么叫听多了?”

    你还听谁说过?谁敢对你说这么浑蛋的话?

    他心里如是想,没留神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崔时雨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露出为难的样子。

    聂廷昀盯了她一会儿,没再逼问。

    车子驶进她家小区,他送她,竟又送回到最初的地方。

    直到她下车,他都没回应她之前的请求。

    她立在门边,眼神慢慢暗淡下去,低声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转身之际,他终于开口。

    “不行,崔时雨。”他低声说,“唯独这件事不行。”

    崔时雨回过身看着他,他眼里有凛冽,也有挣扎。

    她试探地问:“如果我再来求你呢?”

    “我不会见你。”

    “那我就想办法让你见我。”

    “崔时雨!”聂廷昀终于没按捺住怒意,道,“你这辈子不打柔道会死?”

    小丫头被吼得傻了片刻,然后慢慢地垂睫,遮住红了的眼圈,好像他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他没了法子,本能地想去哄一哄,却没办法在几秒间将暴怒骤然化作温柔,傻子一样愣了几秒,她已经替他关上车门,走了。

    崔时雨头也不回地往家走,进了电梯才脱力般靠在扶手上,闭上眼睛。

    她更住喉头,难过地想,我还爱他,像他说过的那样,非他不可地爱他。

    可是……谁都可以不明白柔道对我意味着什么,聂廷昀,你怎么能够不明白?

    那之后一段时间,崔时雨屡次求见都被拒之门外。

    直到聂廷昀下了狠心回到杭市。

    那是年关前后,他将攒了一年的假期全部用掉,带着文森回到伍公山上的别馆赏雪休假。

    几日后,有罕见的暴雪来袭,谁知崔时雨居然就挑这个时候不要命地上了山。

    聂廷昀提出三个条件作为缓兵之计,成功诓走崔时雨。

    他知道她仍爱他,眼神,心跳……通通骗不了人。

    他不信他在她心里没有一席之地,他不信自己动摇不了她的一根筋。

    可是现在,他心头揣着太多困惑。

    当年骆微城为什么会帮崔时雨离开自己,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崔时雨为什么会欠公司钱?她离开他的背后,有隐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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