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已然午夜,今川氏的酒会,却还尚未结束。 士兵点起了百只火把,环绕在杂草丛生的山丘上,近臣二十人围坐,侍童女乐,穿行其间,络绎不绝。 明明只是野外的军帐,阵势却不减清州城。不知该说织田家节俭,还是今川氏太过奢靡。 前线又传来新的消息。在今川义元那道恩威并施的通告面前,又有七八家豪族投降了过来。 “五日之内降者皆有封赏。” 这一道命令,让那些摇摆不定的国人众立即下定决心。 其中之一,是在伊势湾颇有势力的知多佐治水军一族。正是那个曾经求娶信长之妹阿犬,而与平手汎秀结怨的家族,也正是那个与池田恒兴和泷川一益有姻亲关系的家族。佐治一方——上述故事的男主角,佐治家族的继承人,还特意星夜赶到了今川氏的军帐。 据平手汎秀所知,佐治家在知多郡的陆上基地,离此地并不远,骑上马的话,大约是一个时辰的路程。不过佐治一方却是汗流浃背而来,在秋夜显得十分突出。 真不愧是专业的墙头草啊!汎秀如此想着,随后就听到了今川义元的吩咐。 “佐治家还真是忠心可嘉啊!日后就作为平手的寄骑,代管尾张上四郡吧!” 把有间隙的人放在一起,正要要让他们彼此牵制吧? 退到私下场合,二人目光交汇,佐治一方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尴尬,脸上抽动几下,才换成了讪笑的神情,只是仍旧不太自然。 “以后就要仰仗平手殿了。” “岂敢,岂敢……” “咦?”今川家老小原镇实突然出现了一旁,“以前听说你二人素来不睦,看来……传言不实啊!” 小原镇实负责打探尾张消息已经有了好几年,如此说法显然是故意的。 “定是传言不实的。” 汎秀轻轻一笑,拍了拍佐治一方的背,“我与佐治殿一向交好,怎么会不睦呢?就算是他欠了我一千贯的债务,数年不曾还清,那也不至于反目啊!” 佐治一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汎秀是在敲诈他。 一千贯!这厮好黑的心! “平手殿……说的是啊……”佐治心里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挤出笑容,“今年之内,在下必然还清债务。” “这样老夫就放心了。” 只有四十岁的小原镇实,在两个年轻人面前轻捋胡须,满目安详地说:“大家都是为知部大人效忠,正应该精诚团结啊!” “小原大人所言极是!” “不错,不错!” 三人言笑甚欢,仿佛真的是亲厚的往年之交。 小原说了两句,正要告退,却被佐治一方拉住。 “小原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 后者突然跪倒于地。 “请佐治殿但言无妨!” 小原大义凛然地回复。嗯,但言无妨倒是真的,办不办就看情况了。 “是……”佐治面色又转而绯红,“织田信长有个妹妹,名叫作阿犬,在下对她,一向是……那个……能不能请小原大人向治部殿下求情,嗯……” 说完还不忘望着平手汎秀。 “也请平手殿助我!” 这厮,是在故意恶心我吧? 汎秀先是一怒,低头看去,却见那佐治满脸凄烈。 观此人方才举止,倒不像是擅长伪装的人。而且这么做,既会触怒今川,又得罪了平手,似乎没有任何好处啊! 难道说,他真的……? 汎秀心下一震。 大化改新之后,江户锁国之前,日本秉持唐风,尚算得上开放,并不忌讳谈论********之事。只是武士阶级的婚姻,仍是利益主导,父母媒定。 不料乱世之中,居然还有此等人物。 当年平手政秀自尽,汎秀怒斥织田信长,不惧生死,那时候的他,也是有这种赤子之心的。后来得知了内幕,单骑刺杀林美作,彼时亦有一腔热血在。 随后成为了正式的武士,慢慢累积起身家,见识了许多未来的大人物,整日算计得失,却已然忘了那时的心境。 真情往往是让人感动的东西。不过感动归感动,现在的汎秀,已经不是会为这些而影响判断的人了。而且真情的对象还是…… 汎秀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 小原镇实却是摇了摇头。 “此事恐怕不太好办……佐治殿也未必因私废公了吧!——平手殿以为如何呢?” 汎秀只能苦笑。 这种无谓之事,多言无益。 何况…… ………… 人间五十年, 如梦亦如幻。 有生斯有死, 壮士复何憾! 高声吟唱,顺着夜风飘散无形。却掩盖不住阵阵马蹄,回荡在满是寒霜的大地之中。 自清州城始,奔袭百里,人马皆乏,斗志反而愈发顽强。 “都停下!” 信长一声大喝。 “现在是什么时间?” “刚刚过了寅时!” 寅时,那便大约是凌晨三点钟。时值深秋,四野仍是一片漆黑,离日出尚有时日。 信长紧紧皱着眉,回头向西望去,目光所及内,没有自己的部队赶上来。 “在此待命!我要向神佛祈祷!” “是!” 热田神宫,乃是织田氏兴旺根基之一,即使处在战时,亦不忘时时修缮。今川大军西来,领兵之将,却也没有去得罪神明的意思。 地处在敌军的阵势正中,但这间大明宫,反倒成为安全的地段。 信长孤身跪坐在神殿,闭上双目,沉默不语。 热田的神官加藤顺盛,早已是信长的熟人,而且跟织田家关系深厚,他默默地走到信长身后,手上拿着求签的袋子。 少顷。 “主上,池田恒兴参上!” 殿中的人静坐不语。 “金森长近特来与殿下共死!” “佐佐成政来迟,请殿下恕罪。” …… “森可成率一百二十骑参阵!”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