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五.决战-《玄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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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酽死死压住怒气,摒开那些被他搅乱的神思……绝不是这样,他绝不是什么顾云天的儿子……

    他慢慢松开手,退后一步,双手重新握上朴刀。

    二十年来,这把刀和父母的教诲一样,是他的信仰,亦是他的执念。此刻,刀柄冷硬的触感让他找回些许镇定,他不想管什么路白羽,也容不下嘈杂的旁人。只有眼前这个仇人让他有种自己尚还作为谢家后人存在的实感。

    “你为构陷于我,屡屡设局也就罢了。又何必辱我身世,累及门楣?”谢酽努力想从他的眼中寻出一丝幸灾乐祸,以作为他布局作假的证据。然而,那人漠然移开视线,并不作答,神色中似有怜悯,又甚至蕴着些歉疚。

    是非真假,终有定论。但此时此刻,一如这半年来的煎熬苦痛,谢酽唯有一个心思,也只存得下这一个心思。

    他提起刀,抵在江朝欢心口,只需向前一送,一切就会终结。但江朝欢仍是毫不闪避,垂下目光,似已接受了无论何样的结局。

    “为什么不还手?”谢酽反而生起愠怒:“你又在惺惺作态什么?”

    江朝欢忍过心脏一阵抽痛,无奈咬牙开口:“那就如你所愿。”

    罪业终有报偿日,死在折红英之下,还是死在谢酽手里,也并没有什么分别。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成败与否,以他现在的身体已无法再干涉半分,不如就早些解脱,也算了却谢酽作为谢家后人存在的最后一个执念。

    蓄力半晌,江朝欢撑着扶手,方能勉强站起。

    左臂刀伤几乎深可见骨,血顺着他的手指不住滴落。他却仍抬起这只手,对顾襄道:“可否借剑一用?”

    珣玗琪玉光华流转,映得顾襄目中也酝出了几分血色。她没说什么,拔出剑来,递给了江朝欢。

    青钢长剑虽不比朴刀厚重,但也极有分量。江朝欢左手执剑,默念剑诀,摒绝杂念,再张开眼时,穿云破起手式已破空而出,划开一道剑光。

    众人心中皆正不解:江朝欢平素使的是右手剑,今日左臂又分明受伤,为何却用左手剑?

    这一困惑尚未解开,刀声一撞,又叫人心悬——只见谢酽挺刀迎上,一招虎啸龙吟连挥三下,弹开剑刃,亦将江朝欢逼退数步。

    半月前那场打斗,室中多数人都是亲眼所见。当时江朝欢剑势之凌厉,全然压制谢酽,谁知今日他横剑斬过,却只剩了长剑本身的剑气,几乎不蕴丝毫内力。不过拆得两三招,就已落入下风。

    谢酽亦是惊奇,但变招探去,却见江朝欢应对极精,显然并非是有意放水。可若说他是受伤处所累,却又为何不换成右手执剑?

    心下不解之际,谢酽刀势放缓,同时左手化掌,横劈过去,卖了个破绽;见状,一招未竟、江朝欢随势压下剑尖,转为“云开见天”,斜里刺出,避开掌力的同时斬上刀锋。

    只是,本可退敌的一招却未能撼动朴刀分毫。谢酽业已看出,江朝欢是真的全无内力,只靠剑招之精巧相抗至今。

    然而,他本就惯用右手,即便左手剑使得也算圆融,拆得几十招后,气力也渐渐不济。剑随意动,变成眼高手低,不一时身上已添了数道血口。

    旁人看着,知道江朝欢必败无疑。谢酽尚未下死手,若想相救,当下也是最好的时机。然而,顾襄看着江朝欢不断败退,脑中闪过的尽是昨夜他说着“对不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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