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阿里的神明-《窃位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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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帝王谷里虽然六十几个墓葬,但是内容大同小异,区别就在于等级和保存完善程度。于是我们选择了图特摩斯三世的墓作为开场,赛提一世和拉美西斯三世的墓也在参观范围内。图坦卡门的墓早就被搬空了,然而就是这光秃秃的墓室还要额外花钱进去看。我们仨谁都不想当这冤大头,于是就只站在门口往里张望了一下儿。

    我们先去看的是图特摩斯三世的墓葬。

    我去年来的时候本来有机会跟着意大利考古队去图特摩斯三世的墓看一看,但摔没了行动能力,只能打了水漂。这次发现图特摩斯三世的墓竟然对外开放了,简直是意外之喜。

    这位被托特神喜爱的法老是古埃及最著名的法老之一。他儿时被哈特谢普速特扔到神庙,后又在祭司们的帮助下夺回了王权,还把埃及的版图进行了前所未有的扩张。论功绩,他带着军队往北打到了幼发拉底河,军营深入到了西边的撒哈拉沙漠里,拱卫着埃及。此外他还修缮了卡尔纳克神庙,算是军功和宗教两不误。

    “关于图特摩斯三世军事版图扩张还有个趣事。”我在笛子一样悠长的墓道里边走边说,“尼罗河本身没有名字,因为这条河在埃及的地位无可比拟。古埃及时候就用【河】来称呼,类似于英文里的theriver。等到图特摩斯带着军队打到了叙利亚,看到了幼发拉底河的时候,整个人被惊到了。没想到世界上除了我们埃及的河以外还有一条河,而且竟然是从北往南流。于是他就给这条与尼罗河流向相反的河起名为【颠倒河】。”

    阿天和老张都付以一笑。

    我在开罗卖了个关子,说到了帝王谷给阿天和老张讲埃及人的死后世界。于是下到了图特摩斯三世的墓道里就着壁画给二人讲亡灵书。

    亡灵书其实更像是【古埃及死后世界指南】,教人们如何通过审判,得到永生。亡灵书其实没有某个特定的版本,基本上算是私人订制的,就是内容大同小异。

    在图特摩斯三世墓中,亡灵书记载了法老被阿努比斯带到奥西里斯面前,正义女神玛阿特的天平横在法老和永生之间。通过审判的法老得以穿过杜阿特,也就是埃及的阴间,乘坐上太阳金船。虽说古埃及人对于审判严阵以待,然而至今尚未得见没通过审判的法老。毕竟他们生前极尽所能取悦神明,就是为了能达到永生。在这段故事里,赛特帮助太阳神拉在祂最为虚弱的夜里击败大蛇阿派普,使得太阳可以再度升起。

    埃及人相信动物是有神性的,所以墓葬的壁画里有好些动物元素。比如天空之神荷鲁斯就是鹰头人身,智慧之神托特就是鹭鸶头的神。

    我跟老张说:“这托特还是医药之神呢,你可得好好儿拜拜。”

    老张真夸张地拜了一拜。他对这些小动物元素比较感兴趣,问这壁画上是不是木乃伊电影里面那个圣甲虫。我说的确是,但是你可以用圣甲虫的原型屎壳郎来称呼它。

    “大多数古代文明都崇敬自然,古埃及尤其推崇太阳神。这屎壳郎和太阳的组合就是他们认为太阳就像是屎壳郎滚屎球一样被推起来的。”老张和阿天都露出了被我恶心到的表情。我嘿嘿一笑,接着讲:“那你们知道为啥这儿要画好些狒狒不”两人摇头。我说:“因为狒狒会因为太阳升起而快乐地捶胸口,所以古埃及认为狒狒能感受到太阳神,是有神性的。”

    老张说:“那是因为狒狒胸口没毛,太阳升起来它们觉得暖和吧。”

    我斜了他一眼:“你倒是知道的不少,怕不是也对着太阳锤过胸口”

    阿天也接了茬儿,“嗯,难怪每天起床就他最积极。”

    我们看着看着,壁画突兀地缺失了一块儿。那里本应该站着图特摩斯三世本人。这块壁画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馆。说真的,现在西方博物馆里没几个木乃伊都不敢管自己叫博物馆,更别提壁画了。连悉尼大学楼底下都躺着几个。

    老张感慨:“卧槽他们连壁画都不放过”

    “其实牛津不也有一整个埃及的墓么?”阿天接话,“来之前老王还带咱俩看过。”

    我们沉默着继续往前看。

    等参观完图特摩斯三世的墓,阿天问我:“那个埃赫那吞的墓在哪儿呢”

    我说应该在阿尔马纳吧。虽然有不少人宣称他们找到了埃赫那吞的墓,但是貌似至今也没有定论。

    “为什么他不埋在帝王谷呢他爹和儿子不都埋在这儿么”老张问。

    “因为他搞了宗教改革。埃赫那吞的原名是阿蒙霍特普四世的,但是他把信仰从阿蒙神变成了阿吞神,同时也改了名字。自古无论什么文明,教权和王权的争夺都是大事儿。图特摩斯三世当时不就从神庙里杀回来了么,毕竟在新王国祭司的权利大大的。

    埃赫那吞搞的这个宗教改革其本质更像是政治斗争,从根本上削弱原本阿蒙神祭司团体的权利。毕竟如果整个埃及真的在他的推行下独尊阿吞神的话阿蒙神祭司还有何用。不过到底是没搞下去。他儿子图坦卡门一开始也是叫图坦卡吞的,顾名思义尊阿吞神。但后来还是改回了埃及人原本的信仰。

    任何改革只要触碰了原本的利益,哪怕是对国家有利的,都会阻碍重重。就算是对法老而言也是如此。在宗教改革失败以后,阿玛纳时期的一些建筑被后世的法老挪用到了其他地方,那个时代也就沉寂了。对于在这场斗争里的落败者,甚至古埃及历史上都没有关于阿赫那吞的记载。还是后来欧洲人来了以后才发现的。”

    阿天“哦”了一声,自言自语也不知道他的墓葬会是什么形制的。

    “那个石棺可以碰么?”她指着墓室中间问。

    我皱了皱眉:“理论上不可以吧。不过石棺毕竟不是壁画,碰了应该也没事儿。你看不少人都摸了。”

    阿天点了点头,冲着那石棺一抬下巴:“你去摸一下。”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趁着四下无人小心地碰了一下儿那个石棺。粗糙的表面带着点儿冷意,在闷热的墓室里倒是挺舒服的。我在阿天的注视里把手抽了回来。她问:“这回你没感觉到什么”

    我说:“我感觉有点儿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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