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恶习-《西明离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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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邛州城内事似乎告一段落,但这一晚夜里,连番连日的奋战,此时才得歇息的南离却睡不着了。

    他在问自己,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李自成、张献忠,那些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为什么最终都失败了?

    真的单纯依靠暴起的百姓就能建立一个新秩序?

    农民起义是动力,先天的动力可以打破旧秩序,但暴起的洪流最终必须引导到一条有方向的河道之中。

    如何引导,是一个大问题。

    引导好了,就是改天换地的力量,引导歪了,就是摇黄。

    就拿当下的邛州来说,南离发现自己有些急功近利了,太急于创造一个心目中的理想社会。但只靠听自己话的韩羽、刘斓儿,还有张翦、大个子等带兵的兄弟?

    哦,还有铁脚板陈登皞,张应兴也算一个。

    单靠他们,用兵拓土,保守城池都可以,稳定秩序、安置难民也能凑合,但进而发展生产是做不到的。

    就连陈登皞、向成功的土寇队伍,也是一村一寨的结成一团,或以宗族血缘、或以同乡故旧为纽带,团结一处。

    扭转乾坤的大业,是逆天。

    而藏锋蓄锐、生聚休养必须得顺势,否则的话我顶多不就是个李自成?

    当前的生产力条件下,跑步进入社会主义显然是不现实的,封建的生产关系还有他存在的理由——然而致社会停滞甚至倒退的那种疯狂的土地兼并必须遏制,封建所有制残余下,小农经济的生产力之下,力行耕者有其田也许才是当前更可行的办法。

    这些家伙不死,我就得利用起来,总不能白喂他大米,那丫头也是胡扯,抄什么家抄家,那是竭泽而渔,她就是看上人家宅子了……那日酒席宴上其中有几个好似盐商,对啊……这边可是产井盐的……

    心念及此,逆天顺势二字,在南离心中渐渐成形,于是披衣而起,缓步向屋外踱去。

    因为骤然夺城,城中一下被本部人马控制了大量的官衙房舍、院落,有州判、吏目、夹关巡司的公署,有上川南分巡道、分守道、建昌道的道衙行台,察院行台,火井坝、白鹤驿等巡检司的兵营。

    因为先要摆布城中治安、抚民事务,只是暂时将衙门、兵营的房屋、院落看管起来,并未分配,为了城守安全,本部将士还在城墙上的战棚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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