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愿青州此后年年不再遭灾!”他们的口吻这下当真是真挚又朴素。 每岁天灾,不知要死多少百姓。 晋朔帝英明,朝中无**。于是他们便只恐天灾。 若无天灾,便是他们最盼望过的好日子了。为此,他们每年都愿意宰猪头,先祭河神。又送上鸡血,祭田地。还有祭山、祭天的…… 这也是苏倾娥不能理解的。 在她看来,钟念月为了吹捧自己编的那些话,与她比起来,实在不着边际…… 也只有愚民才会信。 若是也有晋朔帝为她撑腰,也有知县为她开口, 这厢马车里,孟公公不由得道:“陛下,姑娘这样编撰……” “且由她去罢。”晋朔帝笑道,“不过是孩子心性。” 这样的大旗都扯起来了,到了您的口中还是一句“孩子心性”。 孟公公心下感叹。 晋朔帝顿了顿道:“不过念念倒也没说错,惟愿青州不再遭灾,耕种有收。” 只一句,便戳到灾民的心窝子里去了。 孟公公闻声一顿,愣声道:“不错。” 这厢苏倾娥还恍惚着呢,突地听得有人低声道:“女菩萨,女菩萨,我跪下求求你,你能多给我两碗粥吗?” 苏倾娥皱眉。 虽然心下觉得这人贪得无厌,但思来想去不过多两碗罢了,于是便微微笑着,命人多盛了两碗。 什么虚无的福运,她给的两碗粥方才是最实在的,这些人吃到肚里时,难道不会感激吗? 其余人见状,却一下也有样学样。 “活菩萨,救救我罢,我要饿死了,且先紧着给我一碗罢!” “我家中有老母,多给我一碗罢,多一碗便好。” 不过多给两碗罢了。 开了个头,后面便全乱了。 这是苏倾娥全然不曾想到的。 钟念月却丝毫不意外。 自古天下百姓最苦,可人身上从来都有善有恶。他们有可爱时,也有可恶时。 于这样的境地之中,人的自私、侵占争夺都是本能。他们都想要更大可能地活下去。若无规矩桎梏,就极容易失控。你指望用善心去感化得人人都守规矩讲礼貌吗?那不如靠做梦来得快。 钟念月歪头叫住了一个禁卫:“我同你说话,你听么?” 那禁卫躬身道:“陛下吩咐了,姑娘的话自是听的。” “那一会儿若是有灾民失了控,你且去将那个秦姑娘抓住罢。”她轻叹一口气,“到底是个姑娘呢。” 苏倾娥死都不干她的事。 死了最好。 但不能是因着赈灾,在这里出甚么难堪的意外罢? 禁卫应了声,眸光微动,深深地看了一眼钟念月。 不曾想她将那档子危险都考虑到了。 那厢很快乱成了一锅粥。 而这厢渐渐有女子来排起了长队。这些女子大多瑟缩,眼神麻木。站在队伍间,也不敢抢了人先,倒是规矩又安静。 只等领到钱时,才能见她们激动地望着钟念月,朝她走近些,似是这样真能沾了那贵人的福气,随后才心满意足,同手同脚地走远了。 两厢一时成了鲜明对比。 不知过去了多少个女子。 有个妇人到了钟念月面前,她瘦得几近脱了相,她拢着那一吊钱,手指都轻颤着。她的目光颤动,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两下,问:“贵人、贵人可有话赐?” 眼底透出希冀的目光。 钟念月也不知晓说什么好。 旁人的困境,哪里是三两句劝慰安抚的话就能起效的呢? 那两句“愿无灾,耕种有收”,于她贫瘠瘦弱如灯枯的身躯来说,好像都成了一种奢望。 钟念月便只道了声:“多吃两口饭罢。” 妇人笑了下,好像从这话里沾得了什么福气,于是心满意足扭头要走。 走到一半,她又顿住,回来,朝钟念月跪地叩头道:“多谢贵人赐话,愿贵人能觅得这天底下最好的夫君,做个快活人。” 钟念月点点头道:“我记着了。” 知县禁不住回头看她。 这贵主儿倒是应得一派认真。 与这厢对应的是另一厢的尖叫声。 苏倾娥实在抵不住这群人的无理索求,她提了提裙摆,恼怒地扭头回了马车。 她咬咬牙,不敢再出去,道:“早知如此,我们又何必施粥呢?便也与她一般,只说要分福运给百姓不就成了?” “她有皇帝,你有什么?”相公子嗤笑道。 钟念月没想到苏倾娥跑得那么快。 她眨眨眼,眼见天色要晚了,便也起身回到了车辇之中。 明日还会有更多的女子来排队。 此举实在太妙了。 不仅能免去不少百姓典妻、杀妻之举,那些死了男人的,在这世道里一人难活下去的,自然也会在这时候,反成为那些没有女子的落魄户的香饽饽,如此也就解了更长远的围困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