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争知蹀躞情怯-《想你时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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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廷昀径自起身出去:“我离开一下。”

    手机嗡嗡作响,他一直走到走廊中间才接:“芷薇?”

    “阿昀。”那头的女声很清朗,“我放假回来了,明天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他斜靠着墙壁,“嗯”了一声,下一秒,视线忽地一滞,也听不进对方在说什么,匆匆道一句“回头说”就挂断了。

    他好像……看到了小丫头?

    崔时雨有点儿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被队友宋佳言拽到这里来,陪她找什么前男友。

    似乎是因为宋佳言在她面前号啕大哭了一个小时,实在让她没了办法。

    她一只手上还缠着绷带,另一只手被宋佳言紧紧握着,穿行在昏暗的长廊里,看着她一间一间地敲开包房的门,再道着歉出来。

    “有人告诉我在这里看见他了!”宋佳言眼眶通红,擦了把眼泪说,“我想了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起码得给他俩耳光才能算真正分了。”

    崔时雨被她拉着,亦步亦趋地向前,有点儿恍惚。

    恋爱就是这个样子?失了冷静,把人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连比赛都能放弃……

    她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儿狼狈。

    崔时雨全程走神,视线掠过壁纸上的图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推开下一间包房时,宋佳言没能问到唐宁的名字,也没能轻易脱身。里头酒气熏天的青年抬手扣住宋佳言的手,笑呵呵地问?:“找什么唐宁呀?我也能陪你玩,你想玩什么?桌球?麻将?我都能奉陪。”

    宋佳言的手劲可不是寻常女孩能比的,反手一拧,那青年的手腕险些断了,痛得嗷嗷直叫,里头的人一窝蜂冲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还打人啊?”

    场面一时十分混乱,宋佳言好歹还有良心,抬手把伤员崔时雨往后一挡,说道:“崔队,你先撤,看我把这群流氓打得满地找牙!”

    崔时雨被推得踉跄了好几步,撞在回廊拐角处,恰好碰到缠着绷带的手臂,疼得直冒冷汗。

    宋佳言大约是失恋之后连智商也丢了,站在一群男人跟前,还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来。

    崔时雨忍着疼往前走一步,正要开口阻拦,肩头却被一只手轻轻扶住,力道温柔,却给人难以违逆的感觉。

    “带着伤还敢往外跑?”聂廷昀的手搭在她肩上,动作很是自然。

    昏暗的光线里,她仰面看到他分明的侧脸,整个人蒙了。

    他说了这一句,没再追究下去,走过去替宋佳言收拾了烂摊子。

    双方本也没什么大矛盾,当是误会一场,有多事的还和宋佳言交换了电话号码。

    聂廷昀挥手叫侍者过来,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侍者过去和宋佳言交流后,宋佳言面露喜色,跟着侍者走了。

    诸事了结,长廊恢复安静,聂廷昀举步朝她走过来,说:“走吧。”

    崔时雨还没回过神来,问道:“你和宋佳言说了什么?”

    “我让人直接带她去唐宁的包房。”他看出她的困惑,解释道,“我跟在你们后面,看着你们找唐宁找了一路。”

    聂廷昀站得极近,面对面垂首寻她的眼睛。她避无可避,只好偏过头,又被他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扣住半张脸。

    崔时雨愕然,屏住呼吸,低垂眼睫,不敢去看他。被他掌心包裹的半张脸,仿佛在灼灼燃烧,烫得吓人。

    “我帮了你队友,你怎么谢我?”

    崔时雨觉得心快跳出来了,头昏脑涨,连话也听得不甚分明。

    聂廷昀已经接着说下去:“我也不要别的,你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小脸轻轻地在他掌的中一点一点,算是应了。

    “两年前,在医务室帮我按摩的人是你?”

    “……是。”

    “你知道自己对螃蟹过敏,为什么不说?”

    “我以为……你想要吃。”

    她倒真是有牺牲精神。聂廷昀这次是真的无语了,静默半晌,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崔时雨咬紧下唇,僵硬得像一块木头。他想知道什么呢?想知道她跟踪狂一般的所有行径,想知道她像个窥视者一样,追寻他的人生长达三年之久吗?

    她的心即使喜欢他,也是自己的,她不要被他拿捏在掌心里。

    崔时雨周身的热度如潮水般退去,她慢慢地冷静下来,坦然仰面道?:“……与你无关。”

    聂廷昀这次是真的困惑了。

    她的脸颊已经烫得不行,为免她被烫熟,他松开手,却也没有再逼问其他的问题。

    “我送你回去。”他说。

    小丫头安静地坐在车里,他却降下车窗,迟迟没有发动车子。

    有风吹拂过,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吹进她的鼻息。她并不知道他是吸烟的,有些诧异地偏过头。原来对聂廷昀,她所不知道的,比她想象中的多。

    “我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聂廷昀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笑了一下。

    车子仍停在露天的停车场,视线里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崔时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话,说她对与人交流的技巧一窍不通也不为过。

    下一刻,聂廷昀解开安全带。她正困惑,他已经倾身朝她压过来,椅背的角度无限变大,他单手屈肘,半撑在她上方,将她困在自己身下。

    她脸色都变了,脱臼的右臂不敢动,左手蜷缩在胸口,话都说不出,眼神惶恐。

    他奇异的瞳色在昏暗中变得幽深起来,陌生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她便听到自己咚咚作响的心跳声,紧接着,眼眶便红了。

    “这么怕还跟我告白?”聂廷昀的语调很冷,将她呼吸都冻着了。他变本加厉地朝她凑近,唇与唇仿佛开口说句话就能碰上,“你当这是什么玩笑?”

    她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后知后觉地明白,他生气了。

    “我想吃螃蟹,你就舍命陪君子。我想要什么,你都肯奉陪?”

    聂廷昀说着,手落在她腰间,带出灼烫的温度。

    她穿了一件宽大的t恤,覆住热裤,这般仰躺着,露出健美的双腿和有着马甲线的腰身。他的手指掠过她的腰侧,惊得她战栗起来,却只是搁在一层衣物外便停住了。

    小丫头眼角湿润,盈盈秋水看得他没了脾气,连那点儿被她戏弄的愠怒都消失殆尽。他无声喟叹,最终只是起身,抬手拭去她眼角一点儿泪花。

    “乖,吓着了?”他俯视她,放柔了语调,“你看,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子的。”

    他坐回去,调直靠背,听到她的呼吸声中带了一点儿更咽,不知怎的竟有些自嘲:“好了,是我不对。往后别随意撩拨人。”

    他莫名心软,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算了,一个小丫头,同她较什么劲?人家才十八岁,学体育的都很单纯,恐怕还什么都不懂。

    他才要启动车子,却听她哑声道:“我没有开玩笑。”

    身侧的女孩一只手紧紧握着安全带,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这句话说得有股大义凛然的意味。

    聂廷昀心头涌起一丝焦躁,不知是为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还是懊恼自己竟被那日纯粹的表白动摇了心神。

    他怕再吓着她,尽量语气温和地说:“你没有开玩笑?那你是想做我女朋友?”

    崔时雨侧着头,和他对视半晌,竟果断地摇了摇头。

    真是——荒唐。

    聂廷昀连嘲讽的笑都敛住,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他待人处事淡漠,向来不信命运和纠葛,更遑论勉强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手把手教她什么叫男女之情——他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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